“没事就好。”沈蔓柔看着苗溪,眼里流露着怀念与伤感,“我阿弟只比你小几岁,我总是会忍不住想,如果他还在的话,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人?”
苗溪罕见地没有犀利回她,而是认真地思考一会儿,才说道,“也许会是一个脾气比我好的人。”
沈蔓柔不禁笑了,一向冷淡的眉眼被柔和不少。
“好了,我们该离开这里了。”釉釉拍拍膝盖站起,她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,但脸上已经恢复些微血色,“得去找到花儿才行。”
提到花儿,睿颖与苗溪立刻起身,只是看着天台铁门,颇为犹豫要不要从那里下去。
沈蔓柔问明了原因,领着他们来到顶楼侧边,那里有一座不起眼、狭窄的铁灰色楼梯,可以直通一楼。
釉釉看着楼梯开放式的构造,从口袋里摸出先前用来引路的纸鹤,嘴里轻喃,纸鹤马上挥动翅膀,轻飘飘地飞下楼梯。
“是安全的,我们下去吧。”釉釉回头对着他们说道,“老师与苗溪走前面,我负责殿后。”
四人依序缓缓走下楼梯,釉釉趁沈蔓柔与苗溪离自己有段距离,低头与前方的睿颖小声说道。
“我怀疑教老师召鬼方法的那个人有问题。那样的恶鬼是不可能偶然被召出来的,最有可能就是那个人一开始给老师的东西,其实就封着恶鬼,再被老师所进行的仪式召唤出来。”
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睿颖瞪大眼,愕然地压低声音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釉釉摇了摇头,“我打算等事情结束后,跟沈老师要对方的联络方式,再请师父调查看看。”
从顶楼下来后,沈蔓柔带着苗溪、睿颖与釉釉前往离得最近的洋楼正门。
厚重的双开式门扉紧紧闭阖,门前的石阶上溅着怵目惊心的暗红,四根断指赫然散落其上。
睿颖惊骇地抽了一口气,僵在原地,目光难以从那些惨不忍睹的手指上移开。
那是⋯⋯谁的手指?她的双腿微微发抖。应该不可能是花儿的吧。
苗溪惨白着脸,他心里也同时浮起这个可怕的猜测。
釉釉连忙弯身去碰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,再直起身来时已是满头大汗,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又退了不少。
“不是花儿,是一个我没见过的人,穿得很像黑女士。”釉釉随意抹去额上的汗,对心急如焚的两人说道。
“是怡甄。”沈蔓柔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,“电影社的文书。”
睿颖听过这个名字,白天大家在正厅聊天时,何妙玟曾提起许怡甄这人负责饰演黑女士,但因为家里有事,所以今天的戏分由沈蔓柔帮忙顶拍。
“为什么她会在这里?”苗溪口气不好地诘问,“你们电影社究竟在打什么主意?”
“一边拍戏一边扮黑女士来吓你们,妙玟再直播你们受惊吓的反应,让观众们相信黑女士真的存在,替微电影带来话题性。”沈蔓柔越过那滩血,伸手去推正门。
咿呀,两片木门竟然应声而开,一道白光从里面流泻而出,而苗溪手中的手机光芒也同时照进去,照出了正厅里的人影。
睿颖看见何妙玟、洛依依、林才兴、尤慧琳与一个穿着黑洋装的高瘦女子,林才兴的右眼与那名黑洋装女子的右手都缠着绷带。
但睿颖并不在乎他们是如何受伤的,她的目光在落到极富男孩子气的短发女孩脸上时,就移不开了。
花儿正不敢置信地盯着门外的他们。
“小溪,睿颖,釉釉。”花儿惊喜地站起来,在看见沈蔓柔时则是愣了愣,“沈老师?”
“姐!”苗溪一个箭步冲进去,睿颖与釉釉也匆匆跑去,三人关切地围着花儿追问。
沈蔓柔神情复杂地直直盯着洛依依,看得那名外貌娇俏的女孩只得困惑地对她怯怯笑了笑。
许怡甄看着毫发无伤的釉釉、睿颖、苗溪,压在心头的那颗大石总算移开了些。
除了宋静文、宋静廷、陈莉铃不知所踪之外,电影社成员都到齐了。
花儿连珠炮地向睿颖他们说着自己的遭遇,从厕所突然转移到二楼浴室,遇到落单的许怡甄,再于主卧发现被魇住的何妙玟四人。
尤慧琳没有跟何妙玟待在一块,她就站在花儿旁边,也忍不住加入他们的话题,将自己遇到的事再次倾诉而出,她太须要发泄那股积在心里的恐慌了。
“我们是进了主卧之后,突然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,转头去看,门却消失了。等我们再回头,眼前出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走道,走道两边都是蜡烛,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黑女士要我们找的蜡烛,只好试着将看到的蜡烛都吹熄。”
蜡烛?睿颖与釉釉互看一眼,想起在顶楼看到沈蔓柔时,她手上端着一盏烛台。
那盏烛台是黑女士交给她的。
“走到半路的时候,墙上有乌鸦影子去啄学长的影子。”尤慧琳看了眼林才兴,心有余悸地说下去,“然后学长的右眼就瞎了。那些乌鸦追着我们不放,我们只能拼命向前跑,跑到尽头时,却看到了主卧的大床。”
尤慧琳的声音忽然停住了,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,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“然后呢?”釉釉好奇问道。
“然后走道坍塌,只剩下那张大床还在,我们为了保命爬上床,可是⋯⋯”尤慧琳想起烈焰焚身时的痛苦绝望,不禁打了个寒颤,“有一个身上写着铃字的纸人忽然出现,它把汽油倒在我们身上,点火想要活活把我们烧死。”
这句话一出,睿颖、苗溪、釉釉与沈蔓柔的面色都变了。前两人是想起书房与琴房里看到的纸人,后两人却是脑海里浮现出黑女士说过的话。
“来,谢招娣,这是你弟弟,你只要牵好它的手,我就会告诉你,你最想知道的火灾的真相。”
那些纸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重现过往!
“怎么了?”花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好友与弟弟,“那个写着铃字的纸人总不可能是莉铃学姐吧。”
她也跟尤慧琳先前一样,都先联想到名字里带有“铃”字的陈莉铃。
苗溪尖利的目光骤然扎向听得认真的洛依依,“放火的纸人是陶音铃。”
“谁?”花儿一头雾水。
当那个名字被喊出来时,洛依依如同受到极大惊吓,整个人坐立不安,似是想要逃离那些倏忽之间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。
沈蔓柔猛地冲过去抓住洛依依的衣领,愤怒烧得她眼角通红。
“是你,是你放火的对不对?”她厉声责问,“你为什么要推到阿弟身上!你把阿弟怎么了?”
“咿啊!”洛依依惊惶地瞪大眼,慌张地扯着沈蔓柔的手,“放开,老师你放开我!”
“等下,这是怎么回事?”尤慧琳被这一幕吓到了,连忙阻止沈蔓柔,“老师你先松手,有话好好说。”
“洛依依就是陶音铃,当初的火是她放的,那些纸人说的话、做的事,都是以前曾经发生过的。”
苗溪尖锐的句子瞬间钉住尤慧琳的动作,她惊诧地看着洛依依,原本想拉住沈蔓柔的手,僵硬地、慢慢地收了回来。
“不是!不是我,我没有放火!”洛依依脸色惨白地猛摇头,泪水一下子盈满眼眶,“妙玟,帮帮我⋯⋯”
何妙玟似乎被这场变故吓到了,呆坐在原地。
“老师你在干嘛?”林才兴力气大,硬是将两名女性分开来,“你跟陶家人又没有关系,现在来责怪依依学姐根本没有意义。”
“我就是那个媳妇仔。”沈蔓柔恨声说道,“陶音铃,你把真相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房子?”
除了已经知晓实情的睿颖三人,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她。